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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家相片HiJanetKo

課廳演創空間|創辦人專訪

已更新:2021年3月2日

若要選出台北最臥虎藏龍的城區,我一定投大稻埕一票。

大稻埕人鋒芒不露,也許口袋深不見底、手握大批土地卻極度低調;一條普通小巷矗立的建築往往來頭不小,街屋巷弄別有洞天,不是大稻埕傳統三進式閩南店屋,就是安靜但耀眼的仿巴洛克式洋樓,不起眼的商家隨便就是醞釀一甲子的美味。

大稻埕的臥虎藏龍也包含潛藏其中的各式商家,它們鮮少張揚旗鼓,甚至安居在街屋的第二進、舊樓的第二層,只因想要安靜做事。

「課廳‧演創空間」(後以課廳稱之)是大稻埕的新生兒,窩存於舊樓房的2樓,夾在兩處大稻埕知名古蹟中間,入口的注意力時常被一樓的中藥店分散,是一個走過路過絕對會錯過的地方。但它跟這老城區一樣深藏不露,除了地理位置,還有它的三位共同創辦人以及即將出發的夢想。


課廳有三個爸爸,分別是演員陳家逵、郭耀仁與活動製作人劉亮,三位平均年齡四十歲的大叔,選在人生下半場給自己一項新的人生挑戰,跟年輕人作伙拼夢。只是當兩位演員、一位活動製作人一起玩一個空間,會碰撞什麼樣的火花?他們的演創空間又會帶給大稻埕什麼樣的驚喜呢?

在進入訪談之前,先來說說他們三位認識的經過。


家逵跟劉亮是淡江大學的同學,在大眾傳播學系女多男少的環境下特別相知相惜,大傳系是一個需要很多實作的科系,錄製廣播節目、拍攝紀錄片、影像採訪等,要能找到頻率相近、能溝通的同學是需要點運氣的,而家逵跟劉亮兩人的合拍,始於實務作業的契合,「我們兩人的氣質是不同掛的(笑),但品味Sense倒是很相近,所以合作起來特別順暢。」家逵又繼續說了幾段劉亮不可公開的、大學時期的荒唐事,經由時間累積的默契,讓他們除了友情還常有公事相“拌”。

而家逵跟耀仁兩位都是演員,經常有同台演出、排戲的機會,最經典的是江湖盛傳的特“笑”丸《三人行不行》、超人氣辦公室喜劇《老闆不願透露的事》,也許是在舞台上對戲的默契,訪問途中兩人經常一搭一唱就對起戲來,不過兩人友情的結交要回溯至大專院校時期的劇場,當時的劇目是契訶夫的「櫻桃園」,一位飾演流浪漢,一位得揣摩憤世忌俗的管家,其中一人還在慶功宴醉倒睡在另一人家……這些由純粹匯聚成的熟稔,替兩人的合夥關係打下基礎。

因為多年前的大陸的戲劇表演課程把三位串在一起,去年劉亮辦了「走自己的路」系列講座,找來幾位走在不同於社會期許的路上的人,分享他們一路上摔跤跌撞仍要發光發熱的路程,其中一位就是耀仁哥。「雖然是家逵沒空才輪到我,不過好險我也沒有辜負亮哥所託,當天滿滿觀眾滿滿感動;因為這個講座我們才有更多的互動,也才造成今天的孽緣。」咦?耀仁哥不僅偷偷揶揄了劉亮也悄悄捧了自己呢。


時間來到2018年,「課廳」的誕生,正式將他們人生的下半場綁在一起。是什麼樣的機緣把他們湊在一塊,讓這三少決定要一起為了「課廳」同甘共苦?

「其實我們三人一直都有『創立一個展演空間』的念頭。」家逵說,具體提出要創辦空間並且開始找房子的是劉亮,「其實就跟房子租久了就會想要自己買房子一樣,超時不用被罰錢或被工作人員白眼。我們三個人都有自己的『孩子』,想法其實很單純,就是替他們找個家。」劉亮接著說。

白眼、超時關鍵字一出,耀仁馬上說出過去遊牧時期的心酸,「郭耀仁的表演課棧」創立的這三年,一直都是跟人租借場地,場地會有隔音、使用時間等限制,有時學員太盡興、延誤結束時間,最愧對的就是必須留守關門的工作人員,「那時我就會想:『要是有自己的場地該有多好!』」

有一個自己的地方,可以乘載很多人的情感跟記憶,是很棒的一件事。

課廳不在家,在大稻埕

劉亮說的三個孩子,分別是「郭耀仁的表演課棧」表演課程、家逵的「說話的狗」訓練劇團跟「走自己的路」主題講座,就像是世界各大城市正上演的共居熱潮,他們共同打造一個Share House,讓這三個孩子有個家可以上課、排練、舉辦講座。更好玩的是,這三個孩子會揪來更多有趣的人事物,在「課廳」這個家中創造出更多好玩的火花。

打造「課廳」的初衷雖然是為了孩子,但當我們共同走到了這裡,卻不希望還是做相同的事情!

想要做更多實驗性的演繹,讓人可以從課廳帶回去更多東西,迸發思考、產生新的體驗,例如課廳首波演出「書櫃上的縫隙」,以讀劇的方式,讓作者參與其中,共同尋找小說人物與作者的對話空間,形成有別於劇場演出的形式,既是讀劇也是演出/既不是讀劇也不是演出的表演。

這是跨界小說與戲劇的嘗試,又例如呼應台北白晝之夜的「課廳不送客」計劃,期望串連大稻埕國際藝術節,邀請藝術家駐村開工作坊等,「其實我們只有一個目的,就是讓人在這個空間裡,有更多不同的對話跟思考。」家逵說。

「這也是當初我們取名「演創空間」的原因,展演太靜態了,我們希望這個空間有表演的成分,還要有更多的創新、創意。」劉亮補充。

這三個人有各自的專業領域,除了本來在做的事情可以在這裡發酵,不同活動帶來各行各業的人,創造出的互動會更熱烈,藉由實體的互動取代虛擬世界的交際,這才是生命最真實的流動。

在一個空間裡,跟一群人度過同一段時間,感受生命的溫度,一直是我所期待的。

對他們來說,課廳有著無限可能,他們不會也不願意去設限,自辦課程、講座、場地出借、展覽、劇場……都可能是課廳邀請新朋友來的方式,大稻埕的復古風華常讓人有種走入另一個平行時空的錯覺,匯聚的文創能量蓬勃了街廓也喚醒老靈魂,新舊的激盪、中西日的碰撞,彷彿任何可能,都允許在這裡發生。

大稻埕故事特別多,老城的百年風華有挖不完的寶,人情至重的氣質吸引了許多文創藝術遷入,也是年輕人孵夢造夢的基地,然而課廳走進大稻埕卻是偶然的相遇。

「其實一開始沒有特別鎖定要在哪個地方,透過認識的人轉介,只看了兩三間就決定是這裡了。」負責找房子的劉亮說,「算是個預期之外的驚喜吧!」,對於課廳落腳大稻埕,這是他們三人的共同的解釋,後來才得知,家逵過去曾在「思劇場」演過戲,也演過《紫色大稻埕》;耀仁的戲常會在「玉鳳旗袍」做服裝,跟「納豆劇場」常有互動;而劉亮過去兩年舉辦台北河岸音樂季,跟城隍廟一直有往來,「走自己的路」更是找了大稻埕文創店「舒喜巷」的創辦人黃飛霖擔當首講特邀。

根本就是淺意識的連結,牽引他們走進大稻埕的嘛。

火象星座男子創業磨合記


Q: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脾性跟做事邏輯,課廳孵育計劃至今已半年了,三位火象星座的男子也彼此磨合一段時間了,你們自覺有哪些轉變?

劉亮:我辦活動、策展的時間太久了,對活動策劃有一貫的操作標準,時程分配、流程架構,甚至習慣用一些套路,例如想辦法先做出場面等等,但跟這兩位熱愛天馬行空的演員共事,勢必得打破過去做活動的規則,有時候乾脆放手跟他們衝一波,往往會有出乎意料之外的效果,「書櫃上的縫隙」陳思宏那場就是這樣。以及活動的常態性可以累積能量這件事,也扭轉我辦活動講求一次性的專注的習性。

耀仁:過去我單打獨鬥慣了,牡羊座又是一有想法就想趕快去做的人,而劉亮習慣全面思考,等良好的時機點再出手,生動的比喻就是,劉亮打八年抗戰,我負責游擊戰啦!雖然點子被打槍的當下會很不爽,事後會理解到這是做事節奏的不同,而且很多天馬行空的想像都是透過劉亮的策劃被實踐出來,這樣的磨合讓我試著慢下來,面對事情思考也學著周詳。

家逵:這兩個人很有趣,他們是完全不同個性的人,當然也就要用不同的方式共事。辦活動的人比較講究形式,做事多了一點制式,所以我跟劉亮協作習慣分階段溝通,一次丟給他太多東西,他思考的慣性就會跑出「不可能」三個字。他是個執行力很強的人,處理事情令人安心,但前提是要讓他理解為什麼而做。

我常說郭耀仁的自戀絕對在全台灣平均值的前百分之三,他熱愛自己跟自己參與的事情,有他在的劇組絕對會產生出最好看的戲,「反正你交給我,我就一定會完成」他就是這樣在做事情,百分之百的燃燒自己。反觀我自己是比較冷靜跟批判的,對所處環境要再更信任,相信自己的夥伴跟事業、然後在過程中交付自己。


耀仁:我不是個聰明的人,從小接受填鴨式教育,一直到大學進入戲劇系才認識這麼多有創意的人,打開眼界、決心不活在傳統窠臼。但家逵的開創思考是更高境界,他有許多IDEA是我不會去想到的,不斷地創新跟顛覆,他讓我知道,心可以更開放、看事情可以有更多的角度。

家逵:演員在舞台上久了,習慣當個聚光燈下的角色,但我深刻體認到,演員事業無法永遠。我開始思考,除了外在知名度,我還能不能去做一件事情,是在矚目熱度退卻之後,仍然有個地方可以投注自己的熱情,即使演員的影響力失效了,也還有課廳代替我們發聲。

所以我一直提醒自己,在課廳要當個穿針引線的角色,推動活動成為話題製造者,課廳的存在正好讓我跟作品之間產生一段距離,能夠好好地品讀文字背後要說的事,透過活動轉化引發思考,跟課廳裡的人事物產生共鳴。


Q:是什麼樣的原因促使你們在這個時機點創業?在人生的中場又給自己什麼樣的期許?

家逵:這要從我們的世代背景講起,有人說六年級生是被跳過的世代,身為其中一份子,我自覺六年級是滿隱形的一群,我們的父母是經濟開創者(多數是四年級生),他們開疆闢土、有膽試去闖就有收穫,但相對地對下一代的教育也趨於保守且威權,我們有傳統思想的包袱,如溫良恭儉讓、如尊師重道……,到了七、八年級這代,網路輸入大量資訊,來自世界各地的觀念創造不同思考,他們會覺得這些大人怎麼還是在做安全的事情?他們的反動是豪不客氣的,所以某種層面說來,我們跟他們是有Gap的。

於是我們成了卡在中間的「中生代」,對上被壓制、對下有代溝,這群人就變得很難發聲。

劉亮:六開頭的世代普遍對現狀不滿足,但多數人習慣在求安全、求保險的狀態下生存,我們三個因為工作屬性的關係,可以說是有一定的冒險犯難精神,也才敢在這個時間點付諸行動,現在想來我們也是挺勇敢的(笑)。

於是我們在自己還有熱情、對世界還有想像的時候,去做些什麼,創造出有價值或能被討論的事情出來。

家逵:世代輪替是這樣的,上位者要願意交棒,下個世代才有機會發聲,國際上許多六年級生早就是各領域的主導者,反觀台灣還是四、五年級在掌握全局,我們機會不多舞台也不大。

為什麼會決定要投入?因為再不做點改變,好像就只能這樣了。

耀仁:以前當演員,覺得自己只能是個演員,可見權威式教育真的會僵化我們的思考跟開創性。後來發展出表演學堂,替許多人創造出許多的不一樣,表演跟教學加總持續地做了將近十多年,開始察覺到自己積累的能量。我人生的規劃一直是秉持著這樣的順序:一求溫飽、二求安定、三求傳承,現在快邁向四十了,幸運地脫離求溫飽的階段,是時候以想做的事情為第一優先了。

在我們還沒被殘酷的現實打倒之前,要透過課廳實現更多想做的事情,讓自己快樂、對世界分享溫度只是其一。

劉亮:我們盡可能不往「創業」這路子去想,說創業包袱太大(壓力也很大),我們的想法是,各自拿出一點積蓄,共同來做自己想做的事,就當作贊助自己的中年任性吧,說任性是因為我們的理想是改變社會,讓這社會因為課廳的活動變得有些不一樣。

家逵:課廳的自辦活動的確會立基在這方向,尤其表現在選題上,例如「書櫃上的縫隙」第一檔活動選了陳思宏的小說,《去過敏的三種方法》用他的生長背景寫出鄉下人的荒唐舊事,像是「對於一件小事大家都說個不停,真的遇到大事就集體閉嘴」,你不覺得這就是台灣的社會現象嗎?

我們不求商業,所以沒有顧忌、沒有包袱,可以什麼都談,我就是想藉由這些選題點出台灣現況,要知道問題、勇敢面對,才能進步。

耀仁:「讓社會變得不一樣」這件事情,我們也透過支持公益來實踐,課廳一個月會釋出兩個時段讓公益團體到課廳舉辦各式各樣的活動,而且是免費使用,雖然說錢還是要賺,但給社會帶來正面的影響力,是小小的我們都能盡的一點心力。

有些事現在不做,一輩子都不會做了。

這三位大叔的中年勇行,讓我想起電影《練習曲》的這句話,是幾年前大家都聽爛卻又非常中肯的一句話。


咀嚼家逵所言的世代差異那席話,會發現六年級的矛盾之處,一直以來他們被教育要守規矩,做人要腳踏實地、一步一步奠基而上;相較於六年級生的聽話,八年級生的反動顯得直接,不給機會就自己創造舞台,直播主、Youtuber、網紅的竄起就是實例。

依循長輩諄諄教誨至今(劉亮例外),他們靠自己實現了許多願望,但回頭想想,也還有好多事情沒做,他們要一個舞台去跟這社會說說話,啟動人對自我的理解與堅持,還有,觸摸生命的溫柔。

只是突然驚覺到,再不發聲屬於他們的時代浪頭就要落下了!

「要讓大家知道,我們(這世代)也有很多創意的好不好!」、「我們是社會的中堅份子,可以創造出的火花出乎你意料得多!」這是訪談之中我自個兒翻譯的白話。於是他們打算用課廳驗證,有沒有一種可能,是創業賺錢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。

套一句家逵說過的話「We are Nothing to Loose」,最糟就是用一筆積蓄換一段共同走過的路。

課廳不是計劃好才發生的事情,比較像是各自旅行了一段時間後,剛好聚在一起,選擇了這裡落腳下來。可能創造了些什麼,留下了些什麼。但未來都還有各自的路要走。

關於陳家逵與說話的狗


一位劇場、電影、電視、廣播與教學的多棲演員。留學時申請到一百萬獎學金就跑去英國,徵選上倫敦杜莎夫人蠟像館的演員,成為蠟像館裡第一個台灣演員,創造收入順利在異地生存,並且完成中央聖馬丁藝術學院的鏡頭表演學位。

2014年冬天,與妻子周羿汎共同成立「說話的狗表演平台」劇團,為什麼叫說話的狗?靈感來自愛因斯坦說過的一句話:「專家是訓練有素的狗。」因為演員要成為好演員,就一定要「訓練有素」。致力推廣YAT’S BOOK獨特科學表演訓練方式,由運動心理學與Michael Chekhov的表演體系發展而成,是英國倫敦聖馬丁Drama Centre獨有的表演訓練課程。

關於郭耀仁與郭耀仁表演課棧


一個把靈魂賣給表演藝術的男人,在戲劇中思考人生,在人生中看見舞台。除了表演也開設表演課程,台灣需要一份溫柔的方式,讓不好的情緒找到出口。還有一個月舉辦一次「感官之旅」公益表演工作坊,不斷透過戲劇表演的練習跟自己對話,釋放最柔軟的自己,溫柔發光,療癒這個世界。

更完整認識請前往➜https://goo.gl/iMKwqLhttps://goo.gl/xVeiRR

關於劉亮與走自己的路


「只要能夠決定開始,最難的部分就已經結束。」劉亮完成西班牙朝聖之路的徒步旅行後,創辦「走自己的路」主題講座,身邊大膽掙脫模組化生活的朋友,一起來分享他們的路是怎麼走出來的?如何在跳脫常規的路上開心多彩外加活得下去。用力推廣「用腳丈量世界,用行走認識自己」的走路人生。

更完整認識請前往➜https://goo.gl/gUsieT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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